“那俞县令可认得这几本账目?”
楚宁的声音再次响起。
俞志尚定睛看去,他的脸色骤然一变:“这……这怎么可能?我……”
“俞县令是想说你不是已经让人销毁了这些账目吗?怎么还在?”
楚宁说出了他想说的话。
俞志尚的脸色愈发难看。
楚宁却眯起了眼睛,盯着他问道:“俞县令是不是忘了,时顺?”
“时正卿有个堂弟,家住兖州,两家关系极好,二十多年来一直有书信往来。”
“时正卿一家事发前,他便有所察觉,曾写信与时顺,言说折冲府的冯都尉是如何逼迫他家,并且因他不从,而扬言报复的。”
“时家事发后,时顺赶来了桑城,向官府报案,因他为时家近亲,时家财产当由他继承,同时尤其清楚,时家屋中存银数额,县令与都尉大人便合谋杀了他。”
这话一出,俞志尚与冯桥皆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你胡说!
我们根本不认识时顺此人!”
俞志尚大声言道。
“无凭无据,楚宁你就算是公侯,也不能如此诬陷朝廷命官。”
冯桥也寒声言道。
“时顺家人曾来寻找,可俞大人却以时顺并未来过桑城为由搪塞他的家人,最后不了了之。”
“可大夏律法早有规定,时顺这样的外州百姓来此会有入城纪要。”
楚宁这般说罢,伸出手再次扔出了三样事物。
一份入城登记的文牒,一份时家兄弟往来的书信还有一份当时时顺递给官府的状纸!
俞志尚看着这些东西,身子已然开始颤抖。
他不明白,楚宁是如何得到这些东西的,更不明白这些账目与入城文牒,他明明已经让人销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冯桥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躲过这些东西,就想要将之撕碎。
“冯大人毁灭证据前,可得看清这到底是拓本还是真迹?”
楚宁则言道。
冯桥一愣,却见这些宣纸上所写之物,许多初墨迹尚新,显然是不久前誊写出来的……
他顿时心如死灰。
“现在,该你了,聂仵作!”
楚宁则在这时转头看向那位仵作,眯起了眼睛:“当着桑城百姓的面,好好告诉大家,时家十三口人,到底得了什么样的瘟疫。”
那位仵作见两位庇护他的大人都被楚宁问得哑口无言,他自然慌乱不已,当下也不敢再死扛着,待在人群中,颤抖着跪了下来:“属下才疏学浅,并不清楚是何恶疾,可他们一家确实死于……”
“聂常!
你可得想清楚了!”
楚宁却暴喝一声,打断了他的话。
“你身为家中独子,父母早逝,妻子为你诞下一位儿子后,便一直身体不适,常年卧床,你家中全靠你一人维持。”
“仵作一职,每月俸禄一两四钱,除去一家度用,结余不会太多。
可时家事发之后,你先是置办了十三亩田产,又购得一处价值百两的新院,跟不提你日后几年,每每有需你仵作出具尸体勘验文书后,不出一月,家中就有新的田产置办,至今你已手握八十二亩田地,你既然才疏学浅,说不清时家瘟疫,那总该说得清这些钱是从哪里来的吧?”
聂常毕竟只是一位仵作,面对楚宁的询问,早已是肝胆俱裂,嘴里支支吾吾,半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