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解听到此处,再无犹豫,当即拍板道:“那便依正言所说,我便拿这宋家食肆做由头!把那架阁库的尤管勾叫来!”
韩砺却是拦他道:“秦兄何必去找他,不能等他自来找你么?”
秦解还在琢磨这话中意思,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得门外一阵脚步声,又有敲门声。
那韩砺一面先叫“请进”
,一面却是向着他道:“官人且进去里头自忙公务,此处交由我来处置就是。”
说着已是站起身来,对着秦解做了个“请”
的手势。
正当此时,门外人应声而入,带进来一名架阁库的老吏。
那老吏一进门,先向秦解行礼,叫一声秦判官,复又问道:“秦官人可是为了那档案查阅之事,把小的叫来?”
他不待秦解说话,忙又道:“此事已经请示过尤管勾,小的不过奉命行事,秦官人要是觉得其中有什么不妥,不妨同尤管勾商议,小的一个吏员,职位低微,却是没有说话的份。”
此人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说话的份,话却是一句都没有少说,轻轻巧巧,就把事情全往上头推得干干净净。
饶是秦解见惯了胥吏手段,今日先被下头人下了脸,又给郑伯潜给敲打了一番,眼下还要给这他人手下的老吏当面敷衍,心头也不由得火起。
他自然不好跟个老吏计较。
可要是去找了对方所说的尤管勾,少不得又是一通扯皮,扯到后头,要不就是不了了之,要不就是闹大了,搞到郑伯潜面前,多半还是自己这个新来的吃亏,也只好“哼”
了一声,暗暗记下此事。
而见得秦解没甚反应,一旁的韩砺不禁暗暗摇了摇头。
眼下秦解处处为人挟制,样样不好施展,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京都府衙人事复杂,但也有他行事过于优柔,瞻前顾后的缘故。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
秦解前两次火没烧起来,有给同僚踩灭的,也又给郑伯潜这个知府劝着自己灭的。
但不管怎么灭,没烧起来就是没烧起来。
衙门里头胥吏哪个不是人精?
冷眼看下来,个个都晓得新来的秦判官说话做不得数。
既如此,就怪不得旁人使绊子了。
韩砺还要在这里待几个月,若想按着自己心意行事,自然不能任由后头站着的秦解腰板这么软。
他看了一眼秦解,复又请对方回里间办公,等人进去了,方才跟那胥吏确认了姓名,身份,最后道:“今日请你来,不是为了档案查阅签批之事。”
说着又道:“在下姓韩,表字正言,从太学借调而来,奉了秦官人之命,特来了解架阁库中档案入藏、查阅流程。”
那吏员听着,却是没有当回事。
自进了二月,这一位秦解秦判官手下的人就一直在各处了解情况,想要梳理流程。
但京都府衙里边光是自有章程的小衙门就有一二十个,再往下,胥吏不计其数,盘根错节。
几个初来乍到年轻人,哪怕只是熟悉各部司之间的关系,并各自负责的工作,都要费上不少功夫,想要梳理,谈何容易?
秦解一个小小的判官,真当自己是京都府尹了?
说一句难听的,就是京都府尹亲自来了,也得掂量几分,免得叫下头人生出不满。
他“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