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身旁的小吏神色异常,胡惟庸迅速装作若无其事,转向姚广孝继续道:“道衍,你有意面圣,本官念你才学出众、志向坚定,便为你指条明路。
本官曾与左丞相李善长交情深厚,虽如今断了往来,但在他那里仍有几分情面。
本官可推荐你前往韩国公府,为李善长出谋划策,如此,你面见陛下便易如反掌了!”
此言一出,几名小吏眼中几乎要冒出火来,看向胡惟庸的目光仿佛在望着一位失散多年、又富甲一方的老父,只差当场跪地叩拜了。
毕竟,那可是当朝左丞相,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尽管胡惟庸与李善长因儿女断交而关系破裂,看似不再往来,但胡惟庸方才的话绝非虚言。
只要他推荐人过去,李善长即便不喜,也会给他几分薄面留下来。
天哪,这可是为当朝效力的机会啊!怎么这等好事偏偏落在一个和尚头上?
一时间,众小吏看向姚广孝的眼神都变了。
然而,姚广孝却不见半分得意,反而神情凝重,问道:“胡大人莫非在戏弄小僧?”
胡惟庸心中早已乐开了花,恨不得当场跺脚大笑,面上却故作惊讶:“怎会是戏弄?本官此言可不是随意说出的,旁边还有礼部官员在场。
再说了,此事对本官也不算什么麻烦,何必戏弄你?”
胡惟庸心里正暗自怂恿:‘和尚,赶紧点头!我倒要看看,你去了李善长那儿,会不会被朱元璋一并送上刑场砍了!反正你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死了反倒清净!’
姚广孝听了胡惟庸的话,心中甚是不安。
他聪慧过人,深谙人性,脑中更有多年修得的学识与手段。
正因如此,他早已敏锐地察觉到李善长的结局。
此人,终究难逃一死。
当然了,若仅仅是为了趋吉避凶,那可真是小看了他姚广孝的能耐。
他真正在意的,是李善长如今已位居丞相之位。
即便自己站在他身后出谋划策,顶多不过是让他的权势更盛,延缓他被陛下除掉的时间罢了。
这对于姚广孝来说,犹如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于是,姚广孝第三次合十一揖,道:“小僧多谢胡大人的美意,只是韩国公府的门槛太高,小僧就不便高攀了!”
胡惟庸脸上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你怎么就不去了呢!
你不去,我如何设计害你啊!
啧,这不是给我出难题吗?
还未等胡惟庸想出新的计策,姚广孝忽然抬头,看着胡惟庸道:
“胡大人,小僧见您如今气色红润、步履矫健,想必身体已无大碍。”
“您可曾想过,如今您尚且未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就这样从丞相之位上退下,岂不是可惜?”
“不如……小僧也不去什么韩国公府或别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