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碎了,给他附加的滤镜也碎了,现在的纪云州再也不是我眼中那个为了病人安慰夜以继日不眠不休的医学圣手了,他不在有那无上的光环,也是在刚才那一瞬我才猛然间发现或许他其实跟我们一样普通。
既然给舅舅看病让他那么心不甘情不愿,那我这个病人家属,也就如他所愿。
梁皓渺对于我这个决定也持反对态度:“沈医生,你刚才也听说了,阿州只是临时有事,并非有意……”
“我知道,”
我盯着他,扯了扯嘴角,“我并不怪纪主任,只是目前躺在病床上的是我的舅舅,我自然要选择一位能把他放在第一位的医生。”
爱本就是自私的。
更何况,舅舅能不能醒来,还是个未知数。
我想,他那么看不惯纪云州,但凡能发表点意见,应该也是支持我这么做的吧?
消息很快在京协传开。
有人骂我不识好歹,有人觉得我跟纪云州还有郑欣然有私仇,借此机会打击报复呢,还有人说洪医生和纪云州本来在京协就是有点儿王不见王,我凭着这个机会换主治医生,就是为了打纪云州的脸。
这还真冤枉我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纪云州跟这位洪医生不和。
但换主治医生的意见已经提交上去了,我也没什么可撤回的,反正自从进了这京协我就没少被扯到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中,也不差这一个了。
而让我始料未及的是,就在这种时候,数日未联系的婆婆竟然给我来了通电话。
彼时我正在查房,也就没有立即接听,可婆婆像是中了蛊一样一遍又一遍的给我来电,我看着震动不已的手机,只能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按下了接听。
“听说你把阿州的主治医生给换了,是真的吗?”
婆婆的消息向来灵通。
她既然知道了,我也不想瞒着,实话实说道:“纪主任贵人事多,我觉得也没必要因为我舅舅的病情耽误他其他工作。”
“说的好听,那当初你舅舅动手术时为什么偏偏要选阿州?”
婆婆陡然抬高了语调,不悦道:“现在手术结束了,你们沈家却突然要求换主治医生,那你让京协的那些同事怎么办?你这么做不就等于给阿州脸上抹黑吗?”
看吧,又是一个护犊子的。
但到底是她的亲儿子,为纪云州说两句话倒也是情理之中。
“不是我说你们啊,自从你跟阿州结婚,我们纪家上上下下为你们沈家的事儿操碎了心,”
婆婆见我没吭声,又补充道,“这一次你舅舅住院也一样,我看了,虽然不是顶级的vip病房,但是一晚上也不便宜吧?如果我没猜错,肯定也是我们阿州出的钱,再看看你们沈家的所作所为,跟恩将仇报有什么区别嘛!”
我听着这些冷嘲热讽,呼吸渐渐变得不平稳,回应道:“首先,住院费跟纪家没什么关系。”
我刘女士把家里的奢侈品放到二手市场换来的钱。
这事儿是我从她包里无意间掉落的清单上瞧见的。
“其次,”
我克制着心口汹涌的不适感,开口道:“我们之所以要换主治医生,只是因为我舅舅躺在手术室等待急救时,你的宝贝儿子纪云州正在跟他的掌心宠郑医生的父母共进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