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陆夫人轻叩房门,推门而入时,便见陆朝正伏案低首。
“朝朝,后日便是小皇孙的满月之礼了。
上次你不是说阿峥也要一同前去吗?可别忘了提醒她。”
陆朝闻言,手中笔尖一顿,这才想起来。
“母亲说得是,瞧我这记性,阿峥昨日还让我提醒您,我倒是忙忘了。”
他费尽心思要给萧峥搭的桥,眼下总算派上用场了。
陆夫人笑了笑,眼中满是慈爱。
“忙归忙,可得注意些身体,还有,你跟阿峥说,别总是这么见外,这段日子,这又是给行遥送小马,又是给我和你父亲送礼,实在太破费了。”
上次萧峥送来一匹小马驹,行遥一眼就爱上了,兴奋得每日天不亮就嚷着去遛马。
多亏陆夫人陪嫁有个京郊的庄子,场地宽敞,养在那儿正合适。
更巧的是,那庄子离大长公主的桃源山不远,行遥有了大长公主撑腰,更是如鱼得水。
本就不是娴静的性子,如今更是跳脱了。
陆朝眼中带着笑意。
“她喜欢你们,才对你们好呢。
没事,收着便是,我对她也好着呢。”
陆夫人闻言嘴角就忍不住微微上扬,泛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也不知萧峥打哪儿寻摸来的一幅名画,差人送了过来。
陆大人展开画卷那一瞬,眼睛都亮了,分明是爱不释手,可这老古板偏又端着架子,拉着陆夫人在一旁念叨个不停。
“你瞧瞧,她这是打的什么主意?莫不是想拿这画收买我?哼,她若是辞官老实待在家中相夫教子,我陆某人便接受这个儿媳,这画,我断不能要,你赶紧给退回去!”
陆夫人也不恼,笑眯眯地打趣道。
“哟,您可别自作多情了,人家又没明说是送给您的,说不定本意是给我的呢,您要是不稀罕,我可就收着咯。”
这一下,可把陆大人噎得够呛,他吹胡子瞪眼,愤愤然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谁曾想,后来有一回,陆夫人偶然撞破,陆大人正偷偷临摹那幅画,心中暗笑,却也不点破,只装作没发现。
送走陆夫人后,陆朝难得出了神。
他站在窗前,目光飘向远方。
自陆朝上值后,萧峥便匆匆回了京郊大营。
临走前,她依旧如往常一般翻过陆家的围墙,一身黑色夜行衣衬得她身形瘦削,神色间透着几分萧瑟与寂寥。
夜风拂过,她身上似乎还带着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令人心头一紧。
陆朝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不知该如何宽慰她,只能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通,从天气冷暖到上值的琐事,萧峥听着,偶尔淡淡应一声。
上值后,从同僚口中得知,跟随萧峥一起进京的马校尉因为贪墨饷银被流放到了岭南之地,而萧焕则因功受封,成了羽林军校尉。
短短几日,萧焕成了圣上跟前的红人,炙手可热。
萧家一门两将,本是人人称羡的无上荣耀,可谁曾想,这荣耀背后却暗藏风波。
接下来不到半个月,萧家军的两名部将接连被弹劾,一时间朝野议论纷纷。
有人说,萧焕不愧是西北侯的后代,治军严明,从不包庇部下,即便是自家部将犯错,也绝不徇私。
然而,也有人说,萧家军内部起了内斗,萧焕与那位女将军之间早已结下仇怨,双方虽未明面冲突,却已是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为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