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幕降下,沿着墙根走了近一个时辰,再次换下泛黄的短打,水光钻入城隍庙中,换上朴素的寻常女子常穿的粗布麻衣,又窝在义庄隐匿了一整夜,天刚蒙蒙亮,水光不敢叫驴车,出城门后只凭两条腿,一路向东而疾行。
临近渡口时,天盖乌云,河浪卷天,停泊的船只在河面上起伏波动,天气从平凡的炎热转化为难耐的闷湿潮热——恐怕一场大暴雨即将袭京。
河面上恰有一艘体型不大不小的船,极有勇气地迎着风浪回岸。
水光扣下斗笠草帽,加快脚步向秋水渡镇街而去。
一回秋水渡杏林堂,水光立刻关闭铺门,叫来一二三只蠢丝瓜宣布:“天儿热起来,山里的草药大半都熟透了,这些时日,我要进山采药,你们要看好家噢!可别叫药被偷了!”
蠢丝瓜一号小白眨眨眼:“进山?司簿何时回来?”
水光亦眨眨眼:等风波过去,她就回来,耍心眼杀了人,还是要躲一躲的,躲个六七八九十日,若风波平息了,她贺水光就敲锣打鼓回来继续当官儿,继续为进宫当贵妃这一目标不懈奋斗!若常家反应过来,要找罪魁祸首,她就继续在山里猫着
山里头的日子,她过得太惯了,找个山穴,只要有过冬的衣裳,她就能单枪匹马过一整年!一年风波过不去,两年总能过去,只待风头平息,她就继续敲锣打鼓回来当官,继续为当贵妃这个目标而不懈奋斗
左右不能连累姐姐和薛鸟。
她既能单杀薛晨,就必能单抗善后!
“不晓得呀!所以才叫你们看好家,别我到时候回来,药堂子没有了,药被济民医馆吞下了,你们几根丝瓜儿也被摘走了”
水光正说着话,却听门外“咚咚咚”
三声。
“药堂还开着吗!”
外头的人声音急促,有些尖细有些着急。
水光手一攥紧,立刻挺直脊背警惕转过头,声音比往常要尖细:“谁!”
“瞧病的!”
外头人还在“咚咚咚”
使劲捶门。
“我们不看男子!济民药堂看郎君,我们是杏林堂,只瞧妇孺老幼!”
水光声音明显和往日不一样。
忽而,电闪雷鸣!
“咔擦”
闪电擦破天际,明晃晃地斜插而下!
紧跟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暴雨!
暴雨劈里啪啦地打在瓦沿上、青石板地上、木头上、烟囱里!
外头的人明显滞住,隔了一会儿才语声尖细中带着一股哭腔:“您好赖开开门!您可认识薛大人!?”